编辑荐:看了看时间,不觉已是深夜,雨早就停了,甚至地上的积水也快干了。草丛中又响起了久违的虫鸣,就好像一切从没发生过。
山间的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要不是中秋节到了,我甚至以为现在还是三伏天。晚上的时候,在院子里散散步,突然想起这几年的中秋都是在海边度过的,现在又回到了和小时一样的场景中,群山环绕之下,不知道满月还会不会是记忆中的样子。
楼前是一条长长的马路,虽然天天涉足,但我却不知道它究竟通往何方。道路两旁插满了红旗,是人们为节日准备的;其实也不需要这些旗帜的点缀,作为行道树的柳叶榕已经能支撑足够的靓丽了,只是在平常榕树须根的影子有些人,今晚倒是十分的温柔。
我习惯了一个人散步,毕竟能够独享这短暂的安宁。其实安静是一种美德,既给他人留了一份余地,也给自己保存了一片天地。而对于安静的人而言,最美好的时光便是这月满中天之时,四下无人,这是仅属于我的宝藏。月色如薄雾笼罩,连瞳孔也仿佛嵌上了一层滤镜,所见之处,满目欢欣。
虽说天气炎热,但阵阵微风总能给我不期而遇的惊喜,伴着草丛中此起彼伏的虫鸣,这分明是一曲乐章,流动着,缭绕着,带着童年田间地里泥土般的清香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尽管有些似曾相识,可毕竟这里没有什么荷塘月色,我也不能像朱自清先生一样在象牙塔中永葆着天真,我只是个在平凡生活中忙碌的人,一个生活中的过客。
在路上没走多远,便感受到起风了,云层也遮住了月亮,看来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只是没料到九月的天也如此善变,活脱脱和小孩子一样淘气。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看来是很赞同我的观点。天色愈发的昏暗,一道闪电猛然划过,一场暴雨是在所难免了。
我顶着风踏上了归途,飞沙走石迷的有些睁不开眼。恍惚间,一片树叶打在胸前,顺势拾起打量一番,发现是柳叶榕的叶子,我紧紧捏在手里,小跑至最近的榕树下。要是平常,我可不会有什么闲情雅致做这些事情,但转念一想,生命与成长不就是逆风而上的过程嘛。人也好,树叶也罢,飘零半生,总归是要落叶归根的。我把叶子插进了错落的须根中,便匆匆回到了楼里。
不一会儿,外面浇下了倾盆大雨,我就静静地坐在走廊上。雨点的噼啪声渐渐盖过了其他人的吵闹声,刚才的宁静荡然无存,从房檐淌下的流水带着往日的浮尘也冲洗掉了月色最后的温存。中秋节,最快乐的大概就是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月饼,兴奋地谈论着晚会中的节目。可是月饼是属于他们的,而我一点儿也不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节似乎成了眼睛往日历上的简单一瞥。一句“原来今天过节啊”就成了仅有的和节日有关的事项,在那之后便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洒脱、淡然?我可无法像苏东坡那样“一蓑烟雨任平生”,因为就在刚才,我连淋雨的勇气也没有,狼狈地奔跑,就像平时匆忙地奔波。
在雨夜的道路上奔跑,在人生的旅途中奔波;奔跑的人总是倔强的,而奔波的人总是孤独的。我多想躺在月色下的草地上——哪怕跪着也行,张开双臂拥抱天空,可是圆月终已不再。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倾盆大雨下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任凭如何歇斯底里,发出的却是阵阵无声的叹息。
眼里闪过一束光,定睛一看,一朵烟花在远空转瞬即逝。我不明白为什么下雨天还有人放烟花,因为这世上难以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又何须再去言语?就像别人也不会理解我为什么把手中的榕树叶视为青蚨一样。
雨还在下着,但是能叨扰我的杂音已经不多了,因为安静是美德,美德总能使人流连忘返。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什么照在了眼睛里,抬头一看,月亮从另一边又浮现出来。看了看时间,不觉已是深夜,雨早就停了,甚至地上的积水也快干了。草丛中又响起了久违的虫鸣,就好像一切从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