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真的来了。校园里桃花开得真艳,前不久还感慨梅花凌寒独自开的傲骨,今天却倍感桃花春色的温馨。记得去年我折几枝含苞待放的桃枝插在花瓶中,心想不能时时看到它的美,它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在偌大一片空地上显得那么轻,便留在身边细细品赏。没想到屋内空气太暖,没几日没开的花骨朵就渐渐焉了。还懊恼自己太过固执,竟亵渎了桃花的美。今年我不曾再折段它的枝干,只是远远的看着。
一阵风吹,竟感觉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以为是晴天下雨,湿润了脸颊。我向天望一望,一片晴朗,才发现原来那些曾经,乃至千回梦绕的故乡依旧未走远。只因那棵桃树,纠缠了多年,如今睹物思人,看着桃花朵朵俏丽,我暗自神伤,默默离开。
不曾是满园桃花折服了自己的眼睛,也不曾是开得独特耀眼。只因一份惦记和想念,每每看到愁绪又满心头。
记得孩提时,每到桃花盛开后,桃子挂满枝头,隔着别家的院子,翘出墙院的枝头,从青色的桃子一直期盼到略带点金黄。每年不等桃子真正成熟就早早打落吃个紧,有些涩的难以下咽,也囫囵吐枣的吃着。
真到桃子成熟,大街小巷摆满了金黄色的桃子,品种也多。有重阳红、八月脆、陆王仙、小蟠桃等等,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或者是一些本土的叫法,大都都称为桃子。我和小伙伴就疯狂的一家一家看,看的口水直流。后来就撒娇让大人们买一些回来吃。虽是买回来不少,但是每回却不能吃个痛苦,大人们都是东藏一个,西藏一个,我们着急的满屋子找,最终还是聪明不过。
每次吃桃子大人们都说,桃子里面有桃仙,把桃胡埋入地下,待到来年春天若能发出新芽,桃仙可以满足一个愿望。我们听得神奇,更是想着满树挂满桃子,那个得意的劲是即兴奋又欢快。我和小伙伴在我家墙角不远处埋了好多桃胡,每天浇水,每每坐在桃胡周围转,期待着,希望着,梦想着。
终于把冬天送走了,春天又来,多数桃胡不是被冬天浇的水冻死,就是被我们一次又一次翻出来折腾的生命憔悴。春天过了好久,那些埋入土下的桃胡还未有发芽的迹象,便哭闹起来。大人们拗不过我们,跑到桃园处买了一棵小桃树苗给我们种。我们细心呵护,每天浇水施肥,那些日子似乎承载了童年所有的欢乐与期待。每次上学、放学都要看一眼那棵桃树,看着它一点点长大,从第一片新叶盼起,第二片,第三片……
桃树长大了,我们也长大了。我远离家乡求学,渐渐遗忘了那棵曾经和小伙伴一起种下的桃树。不知道风吹雨打过后它是否安然无恙,哪次寒冬冻伤了它哪根枝干,哪次狂风吹散了它多少花瓣,哪次大雨打落了它多少青果。偶尔星期放假回家,母亲会留给我和小伙伴一些桃子,我们却吃不出那些曾经的味道。只是还有发小一起陪着,大人们还是那样念叨当初,我们吃的也算甜,也是桃子的味道。
后来我上了大学,小伙伴们留级的留级,转校的转校,能联系的已是不多。一起长大的发小,每次见面的几句寒暄,像是从陌生的世界走来,和一些陌生的人对视不得已的几句。还好的是,我们还可以经常这样寒暄一下,回忆一下当初的童年。虽然不说,但是心中那份彼此关怀的温暖感觉还在。
依然还是我上大学的那个桃花开的季节,母亲打电话给我,说:“他快不行了”。我慌张了,连夜赶回了家中。看着曾经一次走过最美好的童年,一起挥洒过青春的小伙伴,正竭力撑着最后一丝生命气息,我心痛难忍,多次跑出屋外无语恸哭。他的葬礼我没有参加,不忍心看着这个年轻的生命在我眼睛中慢慢消失,我还渴望着那些只能几句寒暄的日子。听到声音虽不是激动万分,却也让彼此安心。学业还行,日子还不错,前程还算有些光明,你笑,我笑。
回到家中我看着曾经一起栽种的桃树,母亲说:“他有段时间常常来看桃树,还说今年桃花开得真晚”。我回头闪过母亲的目光,拭去眼角的泪滴,“是晚了些,其实我们该种冬梅的”,我说。多希望那个可以让桃仙实现的愿望就是再给他一次生命。只怪童年时候的我们不懂生命的匆匆,错过了那些可以许愿的机会。
每次放假回来我都会到那棵桃树下看一看,施点肥,浇点水,就怕他舍不得这颗桃树,埋怨我太忙顾不上它,不愿离去再做轮回。
后来老家住地需要拆迁,母亲未敢告诉我,怕我滋事。待我赶到曾经的地方,已是物是人非。曾经的桃树上铺满了钢筋水泥,快速飞过的车辆,带过我注目而又渐渐模糊的双眼。我捡起桃树的几条残枝,做了一棵桃心随身携带。但愿有魂,桃仙请愿,在天堂之处,想以往细心照料,多多担待。我一桃心拟你行,带着你多看几日人间繁华。
回首再看桃花,满面清泪,桃花开,伴着我前行的你,从未走远。百年之后,我们再续兄弟之情,愿是一母同胎,兄弟不散。
文/勿哀谙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