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车,青青马上就活了。三年了,终于回家,长途跋涉,路上的辛劳自不必再说,游子归家的欣喜犹如一支兴奋剂注射到她的身上,那般紧张、急迫、渴望的状态亦是常人所无法领会的。
深深地吸了口满含樟木清香的空气,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用不过来了。联通公司前的电子墙、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商家们打出的巨幅广告……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着家乡正迈着大步追赶着自己正在打工的先富起来的那个城市。
虽然妹妹早有电话告诉她,新家在靠近政府的沅江岸,可青青还是找不准方向了。一色的青瓦飞檐,雕栏画屏,串串红灯笼,青青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时光隧道,那份古典的韵味应该属于唐朝,加点丝竹合奏,准是一副绝妙的《清明上河图》;又或者那是哪个残存的土司在这里重新开辟了他的领地,新建了一排排土家阁楼,说不定那镂花的木格子窗后面还有个阿妹正吹着木叶等候她的情郎。
"姐,在这儿,我和妈、袁彬哥正准备去接你呢?"
老远就听见了小妹的呼唤,青青有点抑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是啊,我回来了,妈妈、小妹、袁彬。"
曾经她在风起中文网读到踏雪写的《等到那一天》时,就读到了自己的心声,那是千万游子对家园的无比热爱,对家乡的深深情意,那时,青青就开始想着要回家了。当这一刻终于来临,怎能不激动的热泪盈眶。
当初,青青以为南方是传说中的克什米儿,遍地会有黄金任人拣拾,曾信誓旦旦地对袁彬说,三年,三年为期,她要给自己筹一套最光鲜的嫁妆,当一个最幸福的新娘。谁知道自己苦苦打拼三年,还是两手空空。城市的工作报酬虽高但消费益高,回家时给妈妈买了套像样点的衣服、给爸爸买了只新款手机、给妹妹买了个多功能MP4,就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如今,站在这里的她与三年前并无多大区别,对着袁彬,青青无言。
吃过晚饭,青青独自坐在沿江大道专设的石凳上,对面的风景并不陌生,鬼斧神工的峭壁,神奇的崖葬墓穴,滚滚而去的沅江水。一辆红色的士在她身后刹车,袁彬探出头叫道:"青青,来,我先带你去转转,回头我们再一起欣赏十里画廊的风光。"青青早已从爸妈的嘴里知道,青青走后,袁彬先是贷款开了间服装店从株州进货,生意很好,当年就还清了贷款,随着县城扩建取消了机动车载客,袁彬马上又投资买了辆的士,现在是开着车舒舒服服拣钱,倒像真到了克什米儿。
一路上,袁彬滔滔不绝地说着家乡的变化,青青只趴在车窗上,看左右不断变换的建筑群。青青在想,也许当初的离开确是个错误,有着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在哪还不都一样?